破土全員共同發表集體聲明,聲援巴勒斯坦人民。身為支持台灣獨立的左翼組織,破土想明確表達本媒體對巴勒斯坦自由的支持,因為我們堅決反對所有種族屠殺,也譴責屯墾殖民的非法佔領,除此之外,我們也因巴勒斯坦和台灣爭取自決遭遇的挑戰,對巴勒斯坦表達支持。我們也認為,此刻必須特別點出部分在英語圈及華語圈的左翼團體之所以支持巴勒斯坦,全然是想反抗美帝國主義。而持這類觀點的人,也包含台灣的左翼統一派。本組織的立場,就是持續審視所有的帝國,這也包含中國、俄羅斯等非西方強權,並持續支持台灣、烏克蘭及巴勒斯坦爭取自決。台灣本身就是多個帝國殖民下的產物,連續經歷了四世紀的屯墾殖民時代,時至今日,屯墾殖民的遺毒,都深深影響台灣的原住民族群。破土的每一位都相信,每個族群在各層面都擁有自決權,且能擺脫壓迫者的束縛。

十月七日哈瑪斯攻擊以色列後,以色列展開對加薩老百姓的軍事攻擊,侵襲至今,已超過五十天。身為台灣左翼組織,我們相信台灣政治獨立的權益,但更根本來說,生而為人,我們本應與巴勒斯坦人民站在同一陣線。破土發表這則聲明,是因為近期,我們將展開一系列活動,幫助台灣民眾及台灣僑民更加認識本次的事件,並借台灣爭取自決的努力,同理巴勒斯坦爭取自由的掙扎。

我們堅信,不論是烏克蘭、香港、西藏、東突厥斯坦、巴勒斯坦等地區皆有自決權,世人也都不應受任何壓迫。台灣經歷了數十年一黨獨大及白色恐怖下的威權統治,才爭取到今天難能可貴的民主與自由。更何況,我們也不能忘記,台灣對本土原住民族群的屯墾殖民歷史,以及這段歷史對原住民族群深遠的影響。也因我們借鏡台灣歷史,才會堅守今日的立場。現今,台灣的自決權及實質獨立不斷受中國的軍事威脅。

十月七日事件爆發後,台北 101 大樓亮起以色列國旗的顏色,不過,這倒也不是台北 101 第一次為具爭議的政治行為人點燈了。2022 年三月,前美國總統川普的國務卿麥克·龐培歐 (Mike Pompeo) 來台時,101 大樓外牆也亮起燈表達歡迎。長期以來,台灣被侷限於陣營主義之中,被迫向右翼政權靠攏,以為這樣就能稍稍抗衡中國對台的軍事威脅。我們知道這類不真誠的「支持」,不但虛偽且相當自私。正因如此,我們選擇聲援面對壓迫的族群,而不是美化獨裁勢力,視其為志同道合的盟友。比起得到民族國家的「有條件支持」,我們更相信人性,也更相信集結不同族群間的力量是何等珍貴。

我們很清楚,針對本次事件,台灣很多聲音不但沒有提到巴勒斯坦與台灣的相似之處,反而將以色列與台灣相提並論,認為兩者都受到美國施予的軍事援助。這種類比下,台灣被比作以色列,是個小小的民族國家,被強大鄰國視為眼中釘,而中國就好比哈瑪斯,象徵一股反西方、威脅民主及區域和諧的惡勢力。這種觀點凸顯台灣社會中的一個現象,台灣人民希望得到「西方民主國家」的無條件支持,卻又無法認知到,這些名義上支持台灣的西方國家,都沒有遵循民主法治的價值。

對抗壓迫,我們不能單打獨鬥。所有人獲得自由前,沒有人是全然自由。但是,據觀察,很多左翼支持者也落入過分簡化的二元對立之中,這種思維讓他們無法站出來,捍衛所有人民的自由。舉例來說,部分左翼人士不論是非情由,也不管這些政治行為人的其他理念有沒有爭議,只要行為人支持巴勒斯坦自決,就願意給予支持。其中,有些行為人因為神話中國,而忽略中國對維吾爾族群的種族屠殺,或是替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的軍事行動辯解、亦或是行為人本身就鼓吹白人至上主義及反猶太主義。

對此本組織必須表明,左翼容不下任何形式的歧視。我們也不能在反對部分種族滅絕的同時,支持對其他族群的屠殺。但是,很多自稱左翼的人的觀點都過分簡化,只要反對美國或西方勢力,即便是獨裁政權,也願意支持、靠攏。如果一位左翼人士始終認為左派和國家主義為一體,其實很容易會陷入陣營思維。不過,不管是身為台灣人的我們也好,其他身份認同的族群也罷,我們支持自決,並不是因為我們支持國家主義。

中國並不是擺脫美帝影響力的解方,中國只不過是另一個帝國而已。中國與以色列的貿易相當活絡,並將用以圈禁、拘留維吾爾族及其他「少數民族」的數位技術,提供給以色列做監控使用。多數中國鷹派國家主義者討論到台灣議題時,都主張「留島不留人」,而這種說詞,和以色列對巴勒斯坦的屠殺策略並無差別。中國侵略台灣,對我們而言絕非「解放」,而是腥風血雨的戰事,和永無止盡的軍事佔領。

而中國也是為了要攻擊美國自詡的道德製高點,才選擇支持巴勒斯坦人民自決。我們很清楚,巴勒斯坦政府一直以來都支持中國對台灣的表述,但在此,我們也必須聲明,巴勒斯坦政府或哈瑪斯的政治態度,皆不是巴勒斯坦人民的立場,我們也不該將國家與人民兩者的聲音混為一談。此刻,以色列政府即是將巴勒斯坦政權和人民視為一體,以殲滅哈瑪斯為由,行種族屠殺之實。而且,只要膽敢批評以色列,就會被冠上反猶太的罪名。

長久以來,巴勒斯坦和台灣之間的互動較少,反倒從 1993 年開始,以色列和台灣之間非正式的外交活動變多了。也因此,台灣對以色列的支持並不非意外之事,我們也很清楚,即便一地的人民正為爭取自決而奮鬥,也不代表該地會為所有爭取自決的群體發聲。而台灣社會恐伊斯蘭情結及種族歧視問題猖獗,也導致民眾對本次議題關注度遠遠不及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等其他國際事件。反觀台灣與以色列,不論在貿易或技術上的往來皆較為頻繁。

也因此,我們發現目前很多在台聲援巴勒斯坦的左翼聲音,大多是台灣左翼統一派。這些台灣的左統派以及與他們看法相似的西方左翼人士會支持巴勒斯坦,反對色列,只是因為他們在以色列身上,看到了美帝的殘影。這些人,提及中國對西藏人民、維吾爾族人和其他族群的罪行時,皆保持緘默。同一批人,在談論世界上某些種族屠殺時,選擇大聲表態,但面對他們支持的強權的惡行,卻噤聲不語。在巴勒斯坦的當地的居民或是聲援巴勒斯坦的人,不應把這些左翼人士視為真正的盟友,以為他們是基於道德良知,真心誠意支持巴勒斯坦人民。這些左翼人士,不過是見風轉舵的機會主義者,表面上支持巴勒斯坦解放,在其他議題上卻又雙重標準。

台灣在全球巴勒斯坦聲援行動中,出現不少雙標的左翼人士,這種現象也證明很多自稱支持國際主義的人,只關心特定區域發生的種族屠殺,而選擇性忽略其他的種族滅絕,有些甚至認為特定地區不存在種族屠殺問題。

一支 1989 年天安門抗議的知名影片,拍到一位年輕男子騎著腳踏車準備前往遊行現場,男子接受西方記者採訪,被問到來遊行的理由時,他高興地答道:「這是我的義務」。

而反抗壓迫者,也是我們的義務。我們支持巴勒斯坦人民的自決權,非因己私利而為之,也不在乎他們對台灣的看法,我們對巴勒斯坦人民的支持,好比我們對中國白紙運動的支持一般,即便抗議者不一定支持台灣擁有自決權,我們仍願意齊心聲援他們。也因此,我們支持台灣原住民族群反抗漢族殖民,爭取自決,也認知還原真相、尋求和解以及轉型正義對台灣獨立運動的重要性。本媒體支持巴勒斯坦人民的自決,而這樣的立場,也符合我們對台灣獨立的政治和道德精神。「從河流到海洋」——自由的巴勒斯坦,代表所有人,離全然自由又更近一步。

文章結束之前,我們想與您分享不同地區為聲援巴勒斯坦而共築的相關資源

譯者:Naomi 黃子庭

圖片:張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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