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琦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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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蕭新晟 港湖科技代議士/臉書
編輯:陳黃金菊

《破土》編輯丘琦欣在今年9月18日訪問了時代力量南港內湖市議員候選人蕭新晟,破土在2018大選中,獨家採訪了十三名非主流政黨的議員候選人,以下為時代力量台北市議員候選人蕭新晟的訪談內容。

丘琦欣(以下簡稱丘):你可不可以先向不認識妳的人簡短自我介紹一下?

蕭新晟(以下簡稱蕭):我是小留學生。我在台南出生,在彰化社頭長大,然後幼稚園的時候搬到台北,所以在台北長大,然後高中的時候就去美國,去加州念高中然後念大學。後來到紐約長島唸博士班,物理博士。博士念了五年,沒念完就離開,然後在紐約。然後開始創業,自己學一些程式設計的東西。因為我本來在學校就會設計程式,因為念物理的。後來離開之後,在紐約就開始寫程式、自學一些東西,開始創業做軟體等等。最後就回來。

圖片:蕭新晟 港湖科技代議士/臉書

丘:那你怎麼會開始參與社會運動呢?譬如說哲學星期五在紐約辦的這些活動?

跟大部分人台灣人一樣,是從太陽花之後才開始比較熱烈參與。搬去紐約之後,接觸到一些比較多的台灣人組織和台灣學生社團,也接觸比較多台派長輩,開始重新建構自己台灣意識。因為其實之前比較缺少這塊。太陽花之後就開始所謂的覺醒。就開始參與這些活動,然後第一個就是紐約哲五,因為認識 Alyssa Chiu 和 Edward 劉彥廷。跟他們熟了之後發現哲五需要活動場地,我剛剛好做新創有個空間,所以我就讓他們來這裡。然後,就這樣一路經營下去。

丘:那你怎麼後來會回到台灣呢?參選當時代力量的候選人。

蕭:我從幫助經營紐約哲學星期五,最後因為這些朋友,認識了一群人在華盛頓發起的零時政府黑客松(g0v hackathon)第一屆,在2014年。我舉得非常有興趣因為這是寫程式改變社會的一個活動。我把它帶回紐約,所以 2016 年我們也在紐約辦一個黑客松。因此在那時候發起了國家寶藏等等,最後變成去年自由時報去年7月11號頭版。也因此認識各種不同領域的人、政治圈的人,而且在哲學星期五常常會認識一些台灣來的政治人物。所以在一個場合認識了林昶佐。那時候也沒有很熟,但是我們圈子就互相重疊。然後有一次國家寶藏的任務,我們去翻拍文件的時,候時代力量也剛剛好有一群人,五個年輕人,也剛剛好在美國東岸參加美東夏令會,所以他就跟著我們去華盛頓翻拍,就越來越熟。那團有吳崢,有林穎孟,所以那時候就認識,覺得很氣味相投。最後林昶佐忽然有一天打來問我願不願意代表時代力量在內湖南港選市議員。經過一系列的思考,然後想很久之後就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壞主義,我們也許可以試試看(笑)。事情來龍去脈就是這樣。

圖片:蕭新晟 港湖科技代議士/臉書

丘:作為時代力量的候選人,你覺得時代力量代表什麼種價值觀呢?

蕭:價值觀其實就是一直以來我們這代年輕人很相信的,我們注重勞權,因為台灣的年輕人常常面對長時間工作、過勞,然後過勞也沒有加班費等等,這些所謂工作條件(work conditions)很艱難的狀況。那時代力量一直在這個勞權議題上很大力的聲援勞工朋友或是年輕朋友。這點當然是跟我是非常相近。那就當然另外還有在同志權利上,同婚,平權(equal rights)還有各式各樣像環境議題(environmental issues)還有很多,甚至在國家正常化議題上。時代力量對我來講就是一個台灣一直以來都應該要有但是沒有的政黨。所以我認為這個政黨是對於台灣,尤其是我們這代,是非常重要的。不希望見到這個政黨泡沫化。所以願意投入(pitch in),然後幫助他成長。

丘:你覺得這個選區有什麼特點呢?像你的對手是誰、你有什麼策略來競爭。

蕭:比起其他選區,這個選區更平和。我們有十五個候選人,爭取九席。所以比起其他選區,其實比較沒有那麼緊張。其實我在五個時代力量候選人裡面,我是最老的。我三十五歲。但我在這個選區我還是最年輕的。所以,其實看大安文山,林穎孟算是蠻年輕的,但是她在裡面還有比她更年輕的,27、28歲的候選人。但在這個選區我就說我是最年輕的候選人。就某種程度上而言,這個選區比較抗拒改變(resistant to change)。這裡現任的市議員他們已經坐席超過八年。每一個幾乎就做八年以上,包含高嘉瑜。她雖然今年才三十八歲,她也做了八年。所以,他們都是熟面孔了。所以我在競選的時候很多人跟我說,對,讓年輕人試試看,讓新人試試看。所以就有一個,人民渴望改變(people are anxious for change)這種感覺,我在競選的時候有這種感覺。所以我的競選訊息就是讓年輕人,讓新人,讓不一樣的人,讓工程師來試試看。所以這個是我的競選策略。

圖片:蕭新晟 港湖科技代議士/臉書

丘:那你覺得你自己當候選人有什麼特點呢?像是其他候選人沒有的特點。

蕭:我就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候選人。可能在台灣歷史幾乎沒見過的一個軟體工程師自己跳下選舉。那很快就有一些我可以做,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譬如說語音拜票的程式我可以自己寫,其他人只能花錢外包給廠商,那個可能很貴,而且還有一些資料在裡面你也沒辦法拿到。但如果是我自己寫,我自己設計這個程式,然後我自己打電話給全區三十三萬的投票人,我就能掌握到每個細節。所以,身為一個軟體工程師,這是我可以做的。我帶進很多不同想法,很多不同競選策略。我也發起了台灣選舉歷史上第一個用比特幣(bitcoin)募款的候選人。雖然沒有多少人捐贈,但就是代來一個新的想法,怎麼用加密虛擬貨幣(cryptocurrency)做競選。加密虛擬貨幣,比起一般來說比較透明。因為你只要有我電子錢包的位置,你可以自己查我收了多少錢,什麼時候收,誰給了我,這些東西都可以自己查到。這是一個讓競選資金透明化的方式。所以這是蠻有趣的。但相對來說,很多其他候選人有的東西我可能沒有。譬如說,他們有些是律師,講話非常有影響力和公信力。我講話比較沒這麼硬,或可能是我比較害羞。有的時候,這些各有優缺點。我主導的是一個不一樣的候選人,然選民決定內湖南港是不是需要一個不同的候選人。

丘:所以你會覺得你需要克服的挑戰是你不是一個平常的政治人物?

蕭:對呀,我是一個不像平常的政治人物。所以一方面我當然是說服選民,選一個不一樣的政治人物,另外一方面,我也了解到其實選民他們(覺得我跟想像中)根深蒂固的政治人物長的不一樣,我還是盡我所能。

圖片:蕭新晟 港湖科技代議士/臉書

丘:那你覺得台灣第三勢力這幾年的出現跟其他世界的政治趨勢有什麼類似的地方。譬如說在美國DSA的出現在民主黨裡面,雖然不一定是第三政黨。

蕭:台灣在這方面還是比較獨特。就是一個真的、真的第三勢力,不是附屬,然後是從318運動誕生。是一個滿珍貴的東西。所以我覺得這代年輕人,包含我自己,應該要更珍惜,來幫忙不管政黨也好,這個運動,或318之後的東西,都繼續讓他走下去。第三勢力其實很有趣的是,所謂的第三勢力有很多種,像其他國家的第三勢力或第三政黨,他們時常處在政壇邊緣,每次都拿10% 或 15% 席次, 也不會想要擴張或做更大的事,因為他們在某些議題所採取的立場非常極端。我覺得時代力量應該不是那種政黨。我們想盡可能變大,取代國民黨成為第二或第一大政黨,與民進黨在許多議題上共同競逐。我們想把政治的辯論變成進步派對上保守派,而不再是統獨。

因為我覺得一個國家在統獨上一直辯論沒有意義。哪有一個國家一直在辯論我們這個國家是不是應該給另外一個國家,這個根本就不應該發生在政治論述(political discourse)中,對吧?所以我們在政治場域應該聊的是,是不是要把資源拿去蓋公宅給年輕人,還是要把資源給老人家做長照等等的。這種意識形態的問題上,我覺得這才是我們該辯論、該投票的。我覺得把時代力量變更大,可以跟民進黨分庭抗禮,我覺得這是我們這代想要做的事情。

丘:你覺得這樣會跟2016年有差異嗎?因為時代力量已經兩年了。

蕭:所以我們是奠基於我們兩年來所經營的東西上出發。就是說,讓他跨出另外一步,進入在地政治,在各地議會,讓時代力量更有組織化、更強大、更貼近民意、貼近在地選民。然後也讓更多我們黨內的戰友們有更多的政治歷練。其實我們的方向是好的。

圖片:蕭新晟 港湖科技代議士/臉書

丘:最後,還有什麼想說的話?不只是給台灣讀者,譬如說國際讀者。

蕭:我尤其會想跟國際的台灣讀者說,莫忘初衷,就是說台灣一直再往一個更進步的地方在前進。當初你們離開台灣,那個時候的台灣可能已經不是現在的台灣。三五年後的台灣一定不會像以前那時候的台灣一樣。所以當你在外面覺得碰壁或覺得是時候回家了,也許回家是個好的選擇。投入、幫忙。這個社會更需要很多曾經離開這邊的人,不管是技能還是心態,還是他們的意識形態。因為我們以前都在國外,回家都覺得是好像一個最後的選擇:你在這裡走不下去了,所以你才回家。但也許你可以從不同的角度看,把回家看成是選項之一,而且是個可以幫助許多人、讓城市或國家變得更好的選擇。不只是為了你自己,還有你的家庭和友人。

丘: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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