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琦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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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者:王年愷
圖片:丘琦欣
台灣一些自稱「激進」的左派人士,為何會那麼害怕現在的反課綱運動?更甚者,看起來這些左派人士害怕的只不過是一群高中小毛頭而已,這樣還真是「激進」啊!
這又可以說回去年的太陽花學運了:如今,我們再一次看到台灣某些自稱「左派」的人士,從台灣大規模的社會運動中退縮回來,指稱這樣的大型運動只是台灣本土國家主義的展現,以反抗(比方說)國民黨推動的中國大陸國家主義。假如事實真是如此,這樣的批評也不無道理——這場運動只是一種形式的國家主義對抗另一種形式的國家主義。
不過,這些自稱「左派」的人,顯然根本沒有踏進佔領中的教育部,更沒有和參與反課綱運動的高中生對談過。到目前為止,抗議人士其實也有強調,重點並不是放在台灣本土的認同上(調整後的課綱試圖輸入一種中國大陸式的認同),而是在於他們反對課網以漢族為本位的說法,因為台灣的歷史是由多元的族群認同所塑造。
圖片:Brian Hioe
目前看來,這些自稱政治上「左派」的人士,再一次為了一己的目的濫批國家主義,透露出他們暗藏在心中的統一立場或對中國的文化認同,只是用左派的語彙包裝起來而已。當然,排他性的台灣認同(亦即只有嚴格定義下的所謂「台灣人」,不包括客家人、原住民,或外省人)是一件大有問題的事。但是,如果政治上的左派提倡用群眾革命來除去資本主義和其他壓迫性的枷鎖,那麼這些自稱「左派」的人士現在處在一個相當尷尬的立場,因為他們正在反對群眾運動,或者最起碼在一旁訕笑。
當然,這些「左派」的人士通常自稱延續毛澤東思想,而現今的抗議大多不是以反資本主義或反貧富不均為中心。但是,我們是否能夠因為這樣,就說當今反課綱運動的本質是「保守的」,而非「改革式的」?這些「左派」人士出現這樣的紕漏,無疑反映出他們真正的政治立場。
如果國民黨在台灣的反民主政權是長期的階級和族群壓迫,並以經濟上的菁英、種族上的中國階級進行統治,那麼當今的課綱議題就是這些昔日權貴的殘兵試圖將他們的歷史觀強加在所有的台灣居民上,無論這些居民祖籍是中國大陸、台灣、原住民,或是所謂的「新移民」。那麼,如果這些「左派」的人士指稱反課綱運動只是國家主義的展現,我們勢必要問:假如他們認為現在的反課綱運動是「右派的民粹運動」,他們能提出什麼樣的解決之道呢?難道是跟國民黨掛勾嗎?
這些「左派」人士把反課綱運動再度標籤為右派民粹(而且打從一開始就這樣貼標籤),說明了他們根本完全不瞭解這個運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可能是因為他們所有政治信念的核心,通常都是對中國的文化認同,而不是任何真正出自左派政治思想的關懷。事實上,假如真是如此,我們不禁要想,這些自稱「左派」的人士是否只是想要對其他台灣人強加自己的文化認同?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們跟國民黨有什麼兩樣?即使左統的歷史是被國民黨壓迫、反抗國民黨,但現在的左統顯然與國民黨有諸多令人擔憂的共通點,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對中國的認同高過一切其他的政治觀點。
圖片:Brian Hioe
假如真要以激進的方式來評論反課綱運動,其實更應該要說現在的運動還不夠激進。首先,反課綱運動並沒有針對國民黨而來,只是批評不透明的「黑箱」程序,好似只要解決「黑箱」就能解決一切;但事實上,問題的根本在於國民黨,以及國民黨對政治的壟斷,讓台灣不斷遠離真正的民主。
但更甚者,反課綱運動還沒點出國民黨強加中國意識的教育、讓台灣經濟靠向中國,最終的本質其實是經濟問題;這個問題源自國民黨的本質,畢竟這個政黨本來就是資本家和殖民者的政黨。正因此如,我們可以站在反資本主義的立場上反對國民黨。目前仍然需要做的是,反課綱運動所點出的問題,其實根源在於國際資本主義(即使這個聯結看似很不直接)。即使如此,對某些自稱政治「左派」的人士而言,就算他們的反對聲音出自中國大陸式的國家主義(只是跟國民黨提倡的中國大陸國家主義不太一樣),他們發出反對的聲音還是高過一切考量,只是他們用左派的語彙來包裝而已。
正因國民黨長年壓抑左派政治的聲音,台灣的左派一直都不太健壯。但是,如果這些自稱台灣「左派」的人士這麼恐懼新一代的台灣青少年,他們恐怕也沒辦法用左派思想吸引到多少人。就算這些台灣自稱「左派」人士沒有比當今的高中生或去年的太陽花學運參與者大多少(許多人也只不過二十多歲或三十歲出頭),這也透露出他們的思維有多古板、跟不上時代。也許又正因為這種老舊思維,台灣的左派常常糾纏於過往,沒辦法前瞻。